學書法常有新發現。隸書我少寫,不懂,只偶爾看看。
先前讀到這《五鳳刻石》,刻成在西漢宣帝五鳳二年,公元前56年,耶穌尚未出生,凱撒在打高盧戰爭,今只存十三字。
重點不期然落在最後一行,還依稀可見。
想起「漫漶」二字,形容石刻因久歷風霜,變得矇矓難辨,放在這碑就更富象徵意義。
一年過去,明年只會更漫漶、更漫漶,直至徹底模糊,失卻紀錄,變成口口口口或口口口口,很多個口,卻無人知道在說什麼。
想起元代馬致遠《雙調.夜行船.秋思》有這幾句:「縱荒墳,横斷碑,不辨龍蛇」。龍蛇其中一義是碑上字跡,年代久了給磨蝕,看不清,也不知是龍是蛇。
時間力大無邊,但人類和文化有時對抗的正是時間,才有永垂不朽的願望,幾乎注定輸,但角力之中又會創造新東西,產生另一些美感,像這刻石。
《明報.星期日生活》2021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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