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22, 2022

【Book Talk 渡日收爐】






















短期內最後一個關於書嘅活動,下周日長州渡日書店,傾閒計為主。

跟渡日結緣,始於兩個字:「拉擠」。

去年七月某日,「渡日」還未誕生,S和J可能知我家係水上人,忽找我問有冇聽過「拉擠」(第一字大約讀像英文的”light”,technical少少嘅話係 [lai1 zai1] )。

我話梗有,我阿嫲以前成日講,「好細」咁解,阿嫲講時仲成日係有個突出小小手指尾嘅手勢。問下去,原來他們幾個朋友正打算在長州開書店,對這些語言很感興趣,由是引發我諗返聽過阿嫲講嘅嘢,傳了他們一個題為「長州賓客」嘅電郵,剛搵返:

// 1.「船頭不漏針,唔喺慢慢尋。」我阿爸都喺係艇大,十幾歲先上樓,同我阿爺都係揸左一世船(佢地講「車船」,唔係「揸船」),到我先至背叛祖業。

2.「早知燈係火,唔駛四圍摸。」

3. 阿嫲閙人有一句係「死絕!」或「死絕仔!」,我都冇聽過其他人咁講,覺得幾搞笑。但佢唔係typical有隻金牙個種。

4. 唔知點解,我阿嫲係唔講「冚家鏟」,而講「冚家唱」、「佢個冚家唱」-- 應該係「冚家祥」,但個「祥」佢會mer mer地咁讀(可能唔係幾發到個音)就變成「唱」-- 因為覺得正,我大咗有時都咁講。//

由細到大到每年都去長州拜山,一路以為家族些有長州背境。結果有晚回家食飯時一問,才知係冇,阿嫲嗰陣原來只係覺得長州個墳風水好,景色美,唔知用咩方法問人借咗個地址返嚟,所以阿爺先至葬入去,真係背山面海好好景。

近兩年唔少朋友住入長州,久唔久入去,有次試下憑記憶搵返阿爺以前個墳,咁多年冇去(因收骨後搬走咗),仍然記得八九成,de javu一樣。

收爐嘅talk在長州搞,仲要在朋友嘅書店、同朋友們一齊傾吓,真係十分之fit。渡日書店頗拉擠,非但唔係壞事仲更cosy,而當初問我「拉擠」、自己也有造書同排書嘅友人S都話,可能會在收銀機後join in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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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活動】郭梓祺來渡日閒聊 🌞

剛出版新書《一道門》的作家郭梓祺最近常到不同書店分享,多到他自己笑言:「這兩個月『出現』嘅程度已遠遠超越人生頭四十年總和,唔知會否有人懷疑我有咗絕症。放心,暫時冇,只係試下盡力啲:)」

「盡力」的他月尾會嚟到長洲,與大家閒聊一下,講吓神話,同場仲有區華欣同渡日書店老闆之一阿琳一齊傾下出書寫書 📖✍️

活動詳情:

日期:31/7(日)

地點:渡日書店

🐯16:30-17:00 「講吓美洲神話」 (Galeano’s Memory of Fire)🦁

神話是一個群體對世界的原初解釋,希臘或中國的聽得多,今次會抽烏拉圭作家加萊亞諾(Eduardo Galeano)在《火之記憶》提及的幾則美洲神話來說說。

講者:郭梓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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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0-18:00 「點解會寫嘢、想整書」🖊

幾位朋友都前後出了書,今次會講講為何會寫嘢,還用書這形式去裝住想表達的東西,圍繞這些主題傾吓計。

講者:

周翊琳(渡日書店老闆之一,著有《日落午睡》、近著有詩集《孩子開的洞》)

區華欣(著有《蟾蜍夢多》、漫畫《螳螂短打》)

郭梓祺(著有《積風集》和《無腔曲》等,近著有《一道門》)

活動費用:自由定價

**書店空間有限,敬請報名預留位置。

網上報名:https://forms.gle/y1SnmXF4qwQzUQ5f9

【Book Talk】一拳




















二零二零年底,第一次上「一拳」,買了Galeano一本書,跟一鳴打了個招呼,談了幾句。他說有機會不如上去做活動。我說「好啊」,一路未發生,但一路未忘記,下周六傍晚終於有機會。

最近做Book Talk,想起禪語「竿木隨身,逢場作戲」,深義我不懂,只取字面意,竿木是為撘枱做戲,對應不同場景,應做不同「表演」,所以總會想想書店的性格。知道一鳴喜歡旅行,熟悉拉丁美洲的歷史文化,便定了這題目,寫了這段簡介:

//事緣看到一鳴在一拳有個「智利的長闊與高深」的講座,想起幾年前到南美旅行,也因為對智利著迷,從最北的海邊小城Arica一路向南走,到達 Patagoina 的南端Puerto Arenas。

今次會先講講智利旅行途上的經歷,再講些智利史地與歷史相關的書,包括烏拉圭作家Eduardo Galeano的短篇,以及英國作家Bruce Chatwin的遊記In Patagonia。//

唯一唔同意係一鳴在簡介說「但要講到拉美文學,香港就要搵郭梓祺嚟講啦」。無奈我只識好少,都係個啲,但會盡人事,希望有趣。有興趣請早報名,到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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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Punch 一拳書館

智利旅行 x Galeano x Bruce Chatwin’s “In Patagonia”

日期:23/7(六)

時間:下午5:30-7:30 

地點:一拳書館

講者:郭梓祺(著有《積風集》、《積風二集》、《積風三集》、《無腔曲》,近著有《一道門》)

費用:自由定價,隨緣樂助

報名: https://forms.gle/M8KrEcTbz7CicMt1A 

簡介:

事緣看到一鳴在一拳有個「智利的長闊與高深」的講座,想起幾年前到南美旅行,也因為對智利著迷,從最北的海邊小城Arica一路向南走,到達 Patagoina 的南端Puerto Arenas。 

今次會先講講智利旅行途上的經歷,再講些智利史地與歷史相關的書,包括烏拉圭作家Eduardo Galeano的短篇,以及英國作家Bruce Chatwin的遊記In Patagonia。


(Patreon 有錄音重溫和當日PPT:https://www.patreon.com/posts/book-talk-zhi-li-69944329


Friday, July 15, 2022

昨日黄花















「電影洞穴」最後一集,勺因Age of Innocence的劇情,買來一束黄玫瑰,最後每人送了兩枝拿回家。十日之後,家中兩枝黄玫瑰變成這樣,在水中枯乾,但又幾靚。

上周準備集成七份一書店的talk,重讀了些張愛玲,包括〈重訪邊城〉,這幾段,一看就想起唐書璇《再見中國》:

//報上十三妹寫的專欄有個讀者來信說:「我今年十九歲。」一年前她父親帶她從華北逃出來,一路經過無數艱險,最後一程子路乘小船到澳門,中途被中共射擊,父親用身體遮著她,自己受了重傷,死在澳門的醫院裡。她到了香港,由父親的一個朋友給找了個小事,每個月約有一百元港幣,只夠租一個床位,勉強存活。「全香港只有我不過耶誕節,」她信上說。「請告訴我我是不是應當回大陸去。」

十三妹怎樣回答的,不記得了,想必總是勸勉一番。我的反應是漫畫上的火星直爆,加上許多「!」與「#」,不管「#」在這裡是代表什麼,當然也不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在封閉的社會裡,年青人的無知,是外間不能想像的。連父母在家裡有許多話也都不敢說,怕萬一被子女檢舉。一到了香港的花花世界,十九歲的女孩正是愛美的年齡,想裝飾自己的欲望該多強烈。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是真寧可回到「大家沒得」的地方,少受點痛苦。不過一路出來,沒有糧票路條,不靠親友幫忙決走不了這麼遠。一回去追究起來,豈不害了這些恩人?

我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故事,緊張,悲壯,對人性有諷刺性的結局。可惜我不會寫。//

背境是這樣的:1961年張愛玲到訪台灣,再重訪香港,後來用英文將這段經歷寫成 “A Return to the Frontier”發表。估計相隔廿多年後,張再用中文將這遊記重寫一遍變成〈重訪邊城〉,生前沒發表(反而劉錚在沒授權下自行翻譯成〈重訪邊彊〉),一直到2008年,宋以朗才在張愛玲遺稿中尋得這中文原文,整理發表。

十三妹這段,英文版原文所無,但張愛玲說這「緊張,悲壯,對人性有諷刺性的結局」,我覺得正是唐書璇在1974拍攝《再見中國》(要到1987才能公映)結局時著意要表達的,最後講偷渡者來講後的短短八分鐘,是如此豐富,充滿諷刺。

但更悲哀的可能是,偷渡這本來古遠的活動,今日讀來又有別具意義,這兩日知道新聞只覺黯然。

回到《再見中國》,曾在文章說:

//一套如此政治的電影是怎開始的?看片頭分半鐘,會以為在看一部藝術電影:黑白光影矇矓,人以慢鏡在水中浮沉,有清淺的蕩漾和呼吸聲,夢幻得像尚維果(Jean Vigo)游泳短片《Taris》的一二畫面。但自「編導唐書璇」字卡出現,節奏即加快,水聲增大,畫面變清,回歸彩色現實,鏡頭拉遠,主角原來正與同伴落力集訓,紅歌響徹泳池,鏡頭拉高便映著正中的毛澤東肖像,對焦在那微笑。泳員一字排開聽教練引毛主席「加強紀律性,革命無不勝」訓示,同背一頁《毛語錄》,才換回毛裝拿飯票離開。觀眾從主角心聲知道他名叫宋銓,跟他自言那偉大時代格格不入,只因資產階級原罪才打算游水逃亡。

《再見中國》這游水開場是香港電影史上數一數二的佳作,反諷真妙,乍看優雅,實則拼命,且拼命不是教練告誡的「個人錦標主義」,而是更遠大更自由的未來,在最集體的年代,於水中藏著最個人的心願。但最終四主角中唯一事敗偏偏是泳術了得的宋銓,才下水就被大光燈照過正著,一臉茫然,畢生操練真箇付諸流水。//

這場由張照堂攝影的電影開場,我認為甚至是華以達級數的,就像《殘影》那種開場,一來就告訴你政治的巨大、覇道、無孔不入,人在裡頭根本沒避難所或喘息空間。始終認為,唐書璇及《再見中國》都遠遠未受到應有重視,且連質素好一點的影碟也沒有。今次搞「電影洞穴」,選片上我自己最開心其實就是講了《再見中國》,最少想拉闊些「香港電影」乃至「香港」的想像,希望更多人知道這名字,便算成功。

Tuesday, July 12, 2022

【文學班小結】















先秦文學班上周四完結,Galeano文學班則是昨天,兩班偶爾會有意想不到的聯繫,所以也一次過寫寫。

一班有同學說,Galeano文章這樣短小精悍,寫ig post應該會好好睇;另一班有同學說,《莊子》書中看那個有點走樣的孔子,覺得像看CapTV。

說《詩經》時著重說其影響力,講〈邶風.柏舟〉時即提及張愛玲的散文〈論寫作〉,這段是她說的:

小說,如果想引人哭,非得先把自己引哭了。若能夠痛痛快快哭一場,倒又好了。無奈我所寫的悲哀往往是屬於「如匪浣衣」的一種。(拙作《傾城之戀》的背景即是取材於《柏舟》那首詩上的:「……亦有兄弟,不可以據……憂心悄悄,慍於羣小。 覯閔既多,受侮不少。……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如匪浣衣」那一個譬喻,我尤其喜歡。堆在盆邊的髒衣服的氣味,恐怕不是男性讀者們所能領略的吧?那種雜亂不潔的,壅塞的憂傷,江南的人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心裡很『霧數』。」「霧數」二字,國語裡似乎沒有相等的名詞。

按,「如匪浣衣」即是沒洗的衫,神奇的是,這句用廣東話解,不就一下打通?

形容冇洗嘅衫係「噏住」,形容唔開心亦係「噏住」,用衫噏比喻心噏,既有一陣氣味,也是未了的心結,濕濕粒粒唔爽快,二千幾年前的比喻,因為相對少人知,今日讀來只覺貼切又新穎,簡直天衣無縫,這廣東話的聯繫也不知是happy coincidence還真係上接《詩經》咁古雅。這些聯想也往往是上堂一邊講,自己才突然想到,希望不太像亂噏,哈。

來上課的朋友都是是現代人,自然會用現代眼光看古文,生出了許多有趣聯想,例如覺得〈漁父〉那位漁父說不定只是屈原的alter-ego,一個人迷迷茫茫,才在江邊出現這幕內心小劇場;〈鄭伯克段於鄢〉那位武姜,因大仔倒轉生腳出先,而偏心細仔,最終使大仔陷害細仔,則很有可能是self-fulfilling prophecy。

今次重讀覺得有意思的則是,那位大仔(莊公)的陰險,說不定是遺傳——讀《韓非.說難》(多冷峻的文章)就知道,莊公爸爸鄭武公也不是善男信女,那個借人過橋的「胡可伐」故事,可能正是莊公細細個就聽的家教和庭訓,怪得誰。

如這比附成立,除了媽媽武姜的self-fulfilling prophecy,在全篇〈鄭伯克段於鄢〉absent的爸爸鄭武公,可能才是這場兄弟相殘、家庭悲劇的真正幕後黑手。宋代呂祖謙在《東萊博議》全力責怪莊公,若有多些心理分析向度,則可能覺得大仔細仔同是受害者,都有點無辜。

在Galeano班有時也會提到古文。Galeano關心在歷史中隱沒的女性,Memory of Fire 有篇寫常出現在偉人傳記的Benjamin Franklin之後,接著一篇就是寫資質跟他相當的妹妹Jane Franklin Mecom,文題卻是 “If He Had been born a Woman”。

如果Benjamin Franklin生而為女子,就注定跟這位妹妹一樣,終日做家務、洗衫、生仔,“spends whole nights cradling those that cry, washes mountains of clothing, bathes stacks of children”,便又講起「如匪浣衣」,這位Jane哪裡有空試探與發明:“Jane never has time to think, nor allows herself to doubt.” 壅塞的憂傷,心裡一定「霧數」: "She has done all she could to keep from going mad and sought, in vain, a little silence. Her case will awaken no interest in historians."

Memory of Fire 每段皆先列出時和地,然後是題目。有這樣的背景,有兩段,正正以其不標明時地人而尤其凸出。班上說過,一段是 “You”,Galeano借烏拉圭國父一樣的Jose Artigas來自照流亡的經歷;另一段是 “Someone”,也就是所有人,寫得多好:

                                                       1969: Any City

                                                             Someone

On a corner, by a red light, someone swallows fire, someone washes windshields, someone sells Kleenex, chewing gum, little flags, and dolls that make pee-pee. Someone listens to the horoscope on the radio, pleased that the stars are concerned about him. Walking between the tall buildings, someone would like to buy silence or air, but doesn’t have the cash. In a filthy barrio, amid swarms of flies above and armies of rats below, someone hires a woman for three minutes. In a whorehouse cell the raped becomes the rapist, better than making it with a donkey in the river. Someone talks to no one on the phone, after hanging up the receiver. Someone talks to no one in front of the TV set. Someone talks to no one in front of a one-armed bandit. Someone waters a pot of plastic flowers. Someone climbs on an empty bus, at dawn, and the bus stays empty.

短期內不會再開文學班了,抖抖也好。慶幸一年多來,因幾個班而遇見許多不同背景與性情的朋友。學到最多的人可能是我自己,謝謝各位。後會有期!

圖:ACO一景

Monday, July 11, 2022

Book Talk: 《詩經》、張愛玲散文及其他


















(太忙,完了才記得post在這裡...)

緣起是文學班上講起《詩經》的影響,其中一位是張愛玲。今次會先說兩首《詩經》,再比照張愛玲在兩篇文章提及的因由與引申,都關乎女性處境,所以會順帶提及烏拉圭作者Galeano一個短篇,寫的是一位隱沒於歷史的女子,又回歸到《詩經》的意象。

日期:7月10日 (日)

時間:下午3:00 - 4:30

地點:七份一書店@集成中心

講者:郭梓祺 (著有《積風集》、《積風二集》、《積風三集》、《無腔曲》,近著有《一道門》)

費用:收費 $150 (包括七份一書店書劵$50)

名額:20人